NEMO

茨酒小短文×4

茨酒的小短文×4

每一个之间没有任何联系。




许愿

 

这个世界是由世界树创造的世界。对所有人来说,世界树就是神明。

所以他们称世界树为神树大人。

神树大人非常关心它创造出来的人类。

因此,每个人在成年的时候,都可以对着神树大人许一个愿望。

一个和他们所拥有的幸福有关的愿望。

酒吞童子成年的时候,他同样得到了一张许愿签。那是一张描绘着金色花纹,看上去就十分昂贵的许愿签。

这是一生仅有一次的许愿。

酒吞童子困扰的看着那张许愿签。他一直顺风顺水,衣食无忧。对他来说,没有什么事是需要依向靠神树许愿才能得到的。

许愿这件事这对酒吞来说,就十分困扰了。

不过还好,尽管愿望是在每个人成年的时候得到的,但是许愿却并没有限制时间。因此,酒吞童子干脆就把那张许愿签暂时存放了起来。

结果不小心就放置过久了。等到酒吞童子想起来的时候,他看着那张金贵的许愿签竟然团成了一团,在角落里生了灰。

酒吞吓了一跳:本大爷不会被神树诅咒吧?

酒吞抬起手指,小心翼翼的去戳动纸团。却没想到那纸团竟然自己滚动了起来。

酒吞睁大了眼睛,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纸团在地上滚来滚去,然后变成了一个毛茸茸的小人。

 

“等等,你的意思是说,你就是本大爷的许愿签?”酒吞按住额头,看着站在桌子上的小人,忍不住重复着对方的话。

“是的!”那个一头白毛的小家伙精神抖擞的看着酒吞童子,金色的眼睛闪闪发亮。

小家伙自我介绍叫茨木童子,说是因为酒吞一直没有许愿的缘故,所以神树大人就把‘让酒吞许愿’这个任务,交给了他。所以说,他就是酒吞童子的许愿签了。

酒吞看着茨木挺胸抬头的小模样,还挺可爱的。酒吞忍不住想着,伸手给他剥了个巧克力球。小家伙抱着有他身体那么大的巧克力兴奋极了。

“那本大爷的愿望怎么办?”

“挚友可以对着我许愿就行了!我能够达成挚友的愿望!”因为巧克力的缘故,似乎对酒吞童子的称呼都变了。

茨木童子咬了一脸的巧克力。结果啃破了外面,导致巧克力里面的酒液流了出来。淋了他一身。

酒吞用指头把小家伙拎起来,毫不怜惜的在半空中晃悠着,好让酒精挥发掉。他看着对方眼下那一张傻笑着的脸叹了口气:这叫本大爷怎么许愿啊?

从此以后,酒吞身边就多了只小家伙。

 

“挚友,挚友,还没有想好愿望吗?”小小的茨木童子仰起头来,看着酒吞,拉扯着酒吞的袖子。

酒吞将剥了皮的葡萄递了过去,想都没想就回答道:“没有。”

那个小家伙就露出了失落的表情,随即重新振作起来,“没关系,挚友肯定会有的。”然后就被巨大的葡萄球给压趴下了。

被酒吞扒拉出来的时候,活像是被水洗了一样湿淋淋。就这样还不住嘴的称赞酒吞厉害。

搞得酒吞想松手,将茨木童子再给丢回去。

这个小家伙是个笨蛋吗,酒吞抱着胸,盯着他想着。他难道就没想过,作为一个许愿签,等到酒吞许下了愿望之后,他会变成什么样吗?

为什么还能这么欢快的要他来许愿呢?

“可是挚友,我就是个许愿签啊,”茨木童子抱着被切掉了一半的葡萄啃得正欢,“我本来就是为了挚友的愿望而存在的。没有实现愿望的许愿签还有什么必要存在呢?”

“这不就像是糖果被造出来就是为了被人们吃掉么。”

酒吞看着眨巴着眼睛望着他的茨木,板起脸来:“本大爷没有什么愿望。”

 

茨木童子是神树大人为了酒吞的幸福而特地创造的许愿签。

他抱着巧克力,在桌子上打了个滚。酒吞用旧衣服给他造了个窝,还放了点心和水。他喜欢酒吞童子,喜欢酒吞回家来的时候给他剥巧克力或者其他水果的样子,喜欢酒吞对着他笑,喜欢酒吞注视着他的神色,喜欢酒吞和他讲那些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色。那让他觉得像是沐浴在阳光下一样暖融融。

茨木觉得酒吞就是他的太阳。

茨木趴在桌子上晒太阳,他啃了口巧克力,幸福的眯起眼。

当然如果酒吞能对他许愿就更好了。

他并不认为自己为此消失有什么不好的,毕竟他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。

但是这一天,茨木童子却没有在平时酒吞回家的时间里回来。

茨木焦急的等了一夜。他站在桌子边上团团转,酒吞没有给他任何工具,能让他爬下桌子。客厅里的老爷钟缓慢的敲了两下,酒吞家的大门依旧没有任何动静。

茨木实在是等不及了,他盯着不远处的高背座椅,咬牙跳了过去,没有抓稳直接摔到了椅垫上。

茨木捂住了手挣扎着爬起来,他刚才掉落的时候伤了手腕。

比起挚友来说,这不算什么。

等到他从椅子上爬到地上,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。他浑然不在意的迈开腿向着门外跑。

 

酒吞童子就坐在门外的楼梯间里,周身酒气浓郁得要命,手里还攥着个空掉的酒瓶。

茨木怕得不行。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酒吞童子,吓得茨木迈开小小的腿脚,就往酒吞身上爬。一边爬还一边喊酒吞,想要唤回酒吞的意识。

酒吞失恋了。他喜欢的人完全拒绝了他,并且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。

于是失落的酒吞就把自己灌到了快酒精中毒。

酒吞隐约听到有人在喊他,他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了站在他衣襟上的茨木童子。

那是他的许愿签。

是为了让他幸福而存在的许愿签。

“挚友,你没事吧?”

那双看过来的金色眼睛里,满是担心和关怀。

酒吞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。

“茨木,你说过的,你希望本大爷许愿。”

“是的,”茨木捂着手腕,认真的点头,“我是挚友的许愿签,什么愿望都行。”

“那么……如果本大爷现在许愿的话……”酒吞的声音低沉了下去,他注视着站在他面前的那个小不点,将颤抖着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,握成了拳。

茨木金色的眼睛笔直的注视着酒吞童子。

“挚友是想要许愿吗?”

“嗯……”酒吞缓慢的点了一下头。

“那么,挚友说吧,只要是能让挚友幸福的愿望,我一定会实现的!”

酒吞睁大了眼睛,他看着面前笑得灿烂的茨木童子,抿紧了嘴唇。

对着酒吞童子露出真挚表情的茨木童子,那双清亮通透的眼睛,是那么的心无旁骛。他全部的所思所想,都是酒吞童子的愿望。

 

酒吞张了张嘴,他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叫人听不清,“我的愿望是……”

 

茨木眨了眨眼睛,他从梦中醒来,而窗外还是一片漆黑。他梦到了数年前的往事。喝得酩酊大醉坐在楼道里的酒吞,和还是许愿签的自己。

他小心的低下头去,看着依旧沉浸在睡梦中的酒吞童子。后者睡得正沉,嫌冷似的钻进茨木的怀里。

茨木童子从来没想到酒吞当时会许下那个愿望。

毕竟他希望的是酒吞的幸福。

但是像这样,由茨木童子来为酒吞带来幸福,对茨木来说,是最棒的事情了。

 

“我的愿望是,希望你能实现你的愿望。”

 

将我的愿望,给予你。

 

 

条约

 

酒吞皱起鼻子板着指头数数,“不能喝酒,不能抽烟,不能在外面闲逛到晚上九点之后,上课的时候除外,老头子真是啰嗦……”

茨木童子在一旁把酒吞的行李拿到客房去,同时提高了嗓门,“没办法,如果不答应的话,你爸爸是绝对不会让你搬出家来住的。”

“切,那个混蛋老头子!”酒吞嘀咕着,“本大爷都已经十八岁了,已经成年了!”

“那也不行。”

“你爸说了,你喝酒要等到二十一岁才可以,门禁也是同样。抽烟是终生都不行。”

“诶——!”酒吞拉长了声音表示抗议,“反正本大爷都搬出来了,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那个老头子又不知道!”

“不行。”茨木探出头来,叹了口气,“要不然你爸分分钟让你搬回家。然后你的大学生活,就变会变成走读。就算你家在另一个城市也一样。”

“你也知道你爸能说到做到。他宁肯买一架直升飞机每天送你上下学。”

“哈?!”酒吞睁大了眼睛,那双紫堇色的眼睛漂亮得像是猫眼一样,“他怎么会知道啊?”

“因为我会告诉你爸的。”

“什么——!你这个叛徒!”

“哈?什么叛徒,别忘了,你爸可是我的顶头上司,我还要靠他给我发薪水。”茨木童子老神在在的站在厨房喝水。

酒吞鼓起脸颊,不满的嘀咕着:“这么怕老头子,那你怎么还敢追求本大爷。”

茨木闻言被呛着了,他咳嗽着,脸都涨红了,“这是两回事,就算是上司也管不到下属的感情生活吧。”

酒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,那声音活像是撒娇。茨木忍不住抬起眼睛看他。酒吞正趴在桌子上,慵懒得像猫一样。从短裤里伸出的一双笔直长腿正来回摇晃着,脚趾圆润可爱,还带了点粉,晃得茨木直了眼。

 

真糟糕,茨木移开了视线。他同意让酒吞搬进他家来,确实是有私心的。不过他认为自己的自制力还是很不错的,可眼下他开始怀疑了。

“茨木,你过来。”酒吞把脑袋枕在手臂上,面对着茨木童子,露出了了然的表情。尽管茨木童子比酒吞大了六岁,可酒吞童子从来都对他直呼其名。倒不如说,酒吞童子对谁都这样的言辞粗鲁。

茨木尽管在心里叹息着,还是依言走了过去。

“坐下来。”酒吞指着他旁边的椅子,露出了一脸恶作剧的表情。

等到茨木童子坐好,酒吞童子直起了身体。

“诶咻。”

“酒……酒吞!?”茨木童子连声音都动摇起来。

茨木童子抬起手,不知所措,不知道是该阻止酒吞好呢,还是该搂住他好。

酒吞童子从他坐的椅子上起身,就这样爬上了茨木童子所在的椅子,然后他利落的面对着茨木,坐在茨木的腿上。

精巧纤细的脚踝在空中晃了晃,昭示着主人得意的心情。

酒吞抬起头来,对着茨木露出了捕猎般的危险笑容。

茨木愣住了。

眼前的景象让人目眩神迷,酒吞那双大大的孩子般的紫堇色眼睛正从下方注视着他。明明是弱势的一方,但是那眼中燃起的炽焰,仿如在火焰中灼烧的金属,炽烈得耀目。又像是危险的野生动物,桀骜不驯。

茨木被迷惑一样伸出手去,揽住了酒吞的腰肢。后者正刻意在茨木腿上磨蹭着,让他的热度氤氲着,渲染着对方。随即挺直了腰身,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。

“你说你要告诉老头子,那么本大爷就来贿赂你。”

“什么?”茨木的嗓音都带着暗哑。他的手指不住的在那柔韧的窄腰上缓慢的向下滑动着,仿佛那是需要慢慢品尝的美食。

“吸烟不行,喝酒不行,夜店也不行,那么……”酒吞故意在茨木的耳边吐出压低了声线的话语,“……做爱呢?”

那双注视过来的金色眼睛,就像是危险的凶兽一样,似乎下一秒钟就要吞噬掉酒吞童子了。

酒吞怡然自得的看着这样的茨木童子,浑然没有在意对方闻言的瞬间,用力将他箍紧的力道。他看着茨木童子深吸了一口气,然后缓慢的放开了他。

“挚友你真是恶劣。”

“这是双赢。”酒吞得意起来。

“不行。”

酒吞瞪视着茨木童子,看上去气的不行。

茨木略带苦笑的指着天花板的角落。那里有一个针孔摄像头。

酒吞睁大了眼睛。

“不是吧……?!”

“你以为你爸为什么放心你在我这里。”茨木叹了口气,“除了我是他下属之外,当然还要有更多的措施来保证那些条约的实施。”

“什——!”酒吞气急败坏起来,活像只张牙舞爪的猫咪,“还有哪有?”

“你卧室,厨房,客厅,卫生间……”茨木耸肩,“你倒不如问哪里没有。你爸甚至在你要去的大学里也装了一套,为此他赞助了一大笔钱。”

“啊啊啊啊——那个混蛋老头,真是太讨厌了!”酒吞一头栽到茨木的怀里,不再动弹了。

茨木抱住酒吞,突然低声笑了起来。酒吞抬起头来,怀疑的看着茨木。

“没事,等挚友到了二十一岁,你爸就同意把这些撤掉了。”茨木轻柔的说道,金色的眸子里映出酒吞的身形,“到时候就算挚友哭着喊不要,我也不会停下来的。”

 

 

时间的相对论

 

破势注视着显示器上的指定坐标。

她是这艘飞船人工智能的模拟人格。尽管作为一次性使用飞船,依旧加载了常规的人格模拟附件,显得有了几分人类的样子。

“主人,设定航程即将到达终点。”她尽职的将茨木童子从定时的沉睡中唤醒。睡眠仓伴随着排气声,缓缓的开启,露出了沉睡在其中的人影。

仿佛从温暖的水中升起,茨木颤抖着睁开眼睛,他抬起手臂,遮挡住了照入眼帘的光。尽管在睡眠仓设定下的深度睡眠里,他并不会做梦,或者准确的说法是,做了梦也完全不会记得,但是他却依旧觉得自己梦到了红色。

红色的长发。

以及淙淙流过的河水。

“时间并不是一成不变的,做个比喻来说,它更像是河流。”耳边响起了略带低沉的沙哑嗓音。

那是经常被酒液浸泡后的嗓音。

酒吞童子站在讲台上,他随手划过空气,立体投影随着他的动作将图片加载到他的眼前,同时也能让其他人看清楚。

“在不同的地方,时间有快有慢。甚至在某种极端的时刻,它几乎是静止不动的。”

紫堇色的眼睛转过来,注视着茨木童子。

尽管知道酒吞童子看不到他,只能看到无数的数据流,茨木依旧觉得呼吸加快,心跳加速。

尽管他已经无数次的看过那双紫色眼睛的各种神情,但是果然最喜欢的神情,是那双眼睛在看到他的时候,从冷静到惊讶然后最终定格到喜悦上。

然后酒吞童子会张开嘴唇,叫他的名字:“茨木童子。”

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的名字有什么好的,但是被酒吞那么叫着,他就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节了。

然后他也会露出纯然的欢喜,直接扑过去抱住酒吞童子,叫他挚友。

那是他的挚友,他的酒吞童子。

除了他之外,没有任何人能这么称呼酒吞童子了,那是他的专属。

 

仔细思考起来的话,简直是不可思议。

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的年龄相差了将近有三百岁。时间的相对性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。对于在地球上的茨木来说是一段漫长的时间,但是对在星空中的酒吞来说,却仅仅过去了一瞬。

茨木童子眨了眨眼睛,他从睡眠仓中坐起身。破势站在一旁,正贴心的将星图展示在茨木的眼前。

伽马射线强大的辐射让星图出现了干扰。尽管在靠近的时候,已经详实的计算过路线了,但是果然多少还是不可能完全按照理论来。

挚友的话,会怎么办呢?

茨木一边伸手查看路线图,一边在脑子里思考着着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。那个人的话,多半会大笑着,说到时候就再想吧。

真是不知道谁才是孩子。

茨木童子尽管喜欢酒吞伸出手来揉他的头发,但是却并不希望对方把他当做小鬼。

这也是为什么茨木会如此拼命努力的原因。

因为茨木童子想要追上酒吞童子。

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,走到他的面前。

想要看到那双紫堇色的眼中露出惊喜的神情。

想要能够张开手臂抱住他。

想要得到他平等的对待,而并非被当做孩子。

以及最终,想要得到他。

茨木童子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踏上飞船时的紧张,尽管模拟训练了很多次,但是实际操作上,果然还是会因为各种突发状况而手忙脚乱。

那个时候,是酒吞的通讯,让他镇定下来。

去见他,一定要亲眼见到酒吞童子。

茨木的想法很单纯。仅仅只是这样而已。仅仅是这样就足够了。

对他来说,能够真切的再次抱住酒吞童子,就已经是对他最棒的奖励了。

 

酒吞童子一直是他前进的路标。

真是太狡猾了。即使在酒吞已经不再了的现在,他依然是茨木童子前进的道标。

茨木想到这里,停下了手指的动作,露出了一丝笑容。

“探测器有观测到什么吗?”

破势闻言向茨木童子展开了各种分析图表,“我们正在接近。先端发信器已经无法接通,预计已经抵达视界边缘。”

茨木点了点头,并没有说话。

在宇宙中航行,就会遇到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危险。有些甚至于完全无法觉察到。

他们正在接近一个黑洞。

那个黑洞的各种状态,都像是新诞生的黑洞。但是茨木知道它不是。那个黑洞在不断的行进中,抛洒出辐射和大量其他粒子,导致质量减小,以至于变成了个中子星。然后在偶然间捕获了一颗恒星后重新恢复成了黑洞。

这是难得一见的天文奇景。

但是当它恢复成为黑洞,并继续行进的时候,酒吞童子正巧在那片星域附近。黑洞之所以称之为黑洞,就是因为它引力大到了连光都无法逃脱出来。更不用说仅仅只是人类的飞行器了。

等到酒吞童子意识到那是个黑洞的时候,已经迟了。他的飞船被那庞大的引力给捕获了。

因此,酒吞童子在他生命的最后时间里,做了所有研究者们都会做的一件事:他打开全部的探测器,将那个黑洞的所有数值全部记录了下来,并将他能够观测到,计算到的全部记录数据,向外传输了出去。

 

茨木童子一直努力前行着,他为了能够到达酒吞童子所在的地方,一直努力着。

直至今日。

他这次航行的终点,就是曾经吞噬了酒吞童子的黑洞。

酒吞传递出来的资料,只到达黑洞的视界边缘。在连光都无法逃逸的黑洞中,那些有用的讯息等同于无。人类甚至于无法表述出来,而只能在数学意义上称之为奇点。

那些数据是如此珍贵,所以必须要有人再次去那里,将它们继续传送回来。

人类的技术还没有进步到那种高度,能够让到达黑洞视界边缘的飞行器自由离开。

这是一趟必死的旅程。

但是茨木童子对此毫不在乎。

时间的长短是相对的。

越是接近黑洞,时间就越缓慢到几乎静止。

他将会穿过层层叠叠的讯息,然后再次看到酒吞童子的身形。

尽管在外界来说,那不过是非常短暂的一刹那,但是对于身处其中的茨木童子来讲,那是几乎永恒般的漫长时光。

他能够看到酒吞童子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经历的所有事情。

然后,在那几乎是最后的那几乎是几微秒的刹那间,他会看到酒吞童子回过头来,对着他,茨木童子所在的时空,露出了微笑。

那是酒吞童子最后的告别。

那是酒吞童子对茨木童子的告白。

没关系,茨木童子有着几乎是漫长的,将近一生的时间,来注视着他,注视着酒吞童子。注视着这场漫长的告别。

 

 

诗歌

 

和茨木在一起生活,就像是一首柔软的诗歌。

 

尽管那个家伙并非如此安静,倒不如说,他显然是相当喧闹的家伙。

并且实际上酒吞童子也并非什么文艺青年。尽管他确实读过很多书。

酒吞喜欢美酒,喜欢热闹,喜欢圆月。而茨木喜欢酒吞。

他们的生活也半点和静谧不相关。

他们在血腥味里接吻,在死人堆上饮酒,在觥筹交错的谈判间相互交握手指,从纷繁复杂的战场上撤离,然后相互抚慰着度过漫长的黑夜。

 

但是有的时候,通常是他们两个人都在家的时候——是的,他们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,尽管那不过是一栋小小的房子——生活会变得前所未有的静谧。

那是酒吞唯一不用在手中握住枪支,在周围设下陷阱也能安稳入睡的地方。他会侧过头去,把自己的脸埋进茨木的肩颈里,然后无视从窗帘边上窥视进来的阳光,继续沉睡。

白色的茉莉如同黑塞描写的那样,会在清晨带来清香。茨木童子则会安静的注视着酒吞,然后伸手将被子盖好。惯常握住枪支弹药的手指,眼下温柔得要命,小心翼翼的握住那披散的红发,让它们缱绻缠绕在指尖。

 

等到太阳继续升到空中,空气中充满了太阳暖融融的温度的时候,酒吞才会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。

那个时候,茨木通常已经把厨房折腾了一溜够了。

茨木童子能做出美味的食物,但是每次遭殃的都是厨房,那惨状活像是台风过境。因此,只要酒吞在家,那么茨木童子就只用负责早饭。毕竟没人乐意一天三次修理厨房。

在惯例的早安吻之后,两人悠闲的一天就正式开始了。

 

什么也不做的时候,时光都仿佛悠闲了起来。

在午后享用过午饭和甜点之后,酒吞慵懒得像是只猫,好像有个地方就能抱着抱枕晒着阳光睡着。

但是他能安睡的地方必定有茨木童子在。

这个时候的茨木,也会变得安静起来。他注视着依靠着自己的酒吞童子,仿佛在用目光描摹着他。或者干脆和酒吞童子在地板上滚成一团,再次入睡。

窗外,粉色的樱花正缓慢的飘落下花瓣。

 

偶尔也要出门去补充库存。

他们会在超市里查看着减价商品的日期,评论着商店里衣服的结实程度,最终敲定了的购买地点还是早就熟识了的军需用品商店。

然后再捧着杯咖啡,盘算着晚饭在哪里解决。

等到了黑夜降临,群星在天际闪烁,他们再踏着凝结在草木上的透亮露水,路过孕育着梅花的花苞,回到家中。

那个时候,两人必定是牵着手,悠闲的走回去的。这个时候,茨木童子啰嗦再多,酒吞也不会生气的。

没有月亮也不要紧,酒吞的月亮不正在他的身边么。

 

尽管酒吞没有明说,但是茨木知道酒吞童子需要他,一如他需要酒吞童子一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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